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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展厅 

林保贤 香港九龙城寨西南面鸟瞰照片

1989年,2013年印刷
照片以鸟瞰角度拍摄,呈现一个挤拥的长方形建筑群,四周是布满道路的空地,以及较零落的高楼大厦。

M+,香港,© Ian Lambot,图片:M+,香港

旁述:
在你眼前的是一幅九龙城寨的鸟瞰图,由摄影师林保贤于 [19]80年代拍摄。

九龙城寨原本是清朝政府的重要军事之地,1860年九龙半岛割让给英国时,清廷一直坚持九龙城寨的主权,管辖权一直在中、英之间摇摆不定,九龙城寨成为香港、英国、中国的三不管地带,导致九龙城寨缺乏官方规划,从而造就由居民自行发展出独有的密集建筑群。

曾经住在九龙城寨的陈祥全,和我们分享他在那里的童年回忆。

陈祥全:
我小时候住在东头村,一开始并不是住在城寨裏。第一次接触城寨是念小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去城寨探访我的同学,和他们在城寨里玩“捉迷藏”。第二次接触城寨是我结婚的时候,要找一个蜗居,就搬进了九龙城寨。城寨好像是一个超级迷宫。因为我喜欢探索和冒险。城寨的黑暗角落和穿插的街道,让这里成为你追我躲的绝佳之地。

旁述:
从外面看九龙城寨,我们会看到楼与楼之间的密集。而从陈祥全的分享,可以知道里面复杂的空间结构。由于他的工作和机械绘图有关,所以他在城寨面临清拆的时候,曾经画下了自己的城寨地图。

陈祥全:
我觉得放在地图上的话,最主要都是一些纵横交错的街道,楼与楼之间有天桥贯穿。城寨中有很多类似的情形,人从一幢楼的中间穿过,去到另一幢楼。我觉得这是这张地图的特别之处。

旁述:
九龙城寨的密集结构衍生出生活里独有的人情味。

陈祥全:
我们经常都会听到这样的故事。比如火警警报响时,大家会互相提醒,因为邻居之间距离实在太近了,很方便互相帮助。在街坊的福利会里,很多人都是夫妻档,他们大多都是在九龙城寨里相识,然后发展成夫妻的。又例如隔壁邻居看到大家在做饭,就会打开窗户,和对方说:“喂,拿瓶酱油过来吧。”在窗口交换食材,是经常发生的事。

又例如捉贼。我想在城寨里当贼是很难的,因为被抢劫的人只要喊一声,就会一呼百应。所以,相对来说,我有时觉得城寨的治安甚至比外面还要好。除非那个贼像我一样熟悉城寨,能够画出城寨的地图,否则他已经穷途末路了。

旁述:
当你一边看着这幅九龙城寨的鸟瞰图,一边听到刚才关于九龙城寨的故事,你是否也会思考,我们今天的居住空间又是如何影响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?

旁述:

香港九龙城寨西南面鸟瞰照片,是林保贤于1989年拍摄的彩色横幅照片,照片于2013年以喷墨印刷,裱在铝塑板上,高91.7厘米,长120厘米。

夕阳下,从鸟瞰角度拍摄九龙城寨几百栋拥挤的楼宇,毗邻井然有序的公共房屋,以及当时仍然一片荒芜的贾炳达道公园。

九龙城寨占照片中央约六成空间,城寨座落在巿区山边地段,形成一个长方形,当中密集的楼房有高有矮,参差不一,全部都以城寨中央长方形区域为中心,向外兴建。这个长方形区域其实是以前清朝的衙门,它几乎是最矮的建筑,被周边几百栋比较高的旧楼围绕,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向下陷的长方形洞。楼宇好像群聚在一起,紧密相连,前后左右没有明显的分隔。城寨外墙陈旧,楼房屋顶有尖的、有斜的也有平顶,杂乱无章。

城寨的西北面至东面,是现代化的公共屋邨,有五、六组楼房,每组由两栋或三栋楼前后或左右相连,楼房有新有旧,每组八至十二层,每层的窗户开扬没有遮挡,都大致面向东南。

城寨的西面至东南面,是贾炳达道公园的休憩空间、硬地足球场和兴建中的篮球场。休憩空间一片荒芜,大片泥地中间有蜿蜒的路径,弯弯曲曲,有零星行人往来。斜阳下,光线来自照片的左方,城寨外围向西南面的建筑,以及城内参差不齐的楼宇高层和天台一起迎向余晖。夕阳映照城寨,这些密集的旧楼就好像连成一道山峦,在公共屋邨的外墙投下暗淡的黑影。